文/高中部 刘奕捷
冒昧用北师大校训为题,只因合上书本后心绪久久难以平静,只剩这句早已融入我教育生活的校训还在耳畔回响。
有编者认为因《北师大的先生们》这本书中既有对先生们生活和教育故事的讲述,也有对他们探讨学术思想过程的呈现,所以就大体有两种读法:一是参考先生们严谨的治学方式,获得关于治学的启发;二是受到先生们的人格感染,作为榜样引导提高后生们的素养,做一名好老师,获得更有意味的人生。但于我而言,它似乎是开启一段尘封记忆大门的钥匙,又一次真切触摸到了自己的教育初心。“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是北师大带给我最初的教育理解,也是我至今认为对“师范”最精深的解读。
书页翻过先生们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民俗学家钟敬文先生的朴素生活,教育学家陈景磐先生的书卷满柜、绿植丰盈,教育史研究者毛礼锐先生的“有酒食,先生馔”,史学家何兹全先生的家庭“日理一‘鸡’”,地理学家张兰生先生的不吃鱼小怪癖,书法家启功先生的独特“猪跑学”,文学研究学者郑敏先生的“欢迎学生带着问题上门、不欢迎学生无事请安”……这些曾经被一代又一代学生辈们津津乐道的学林逸事,如今再次以文字的样态展现,诸位先生们的人格在时光的雕刻下熠熠生辉。
著名教育家梅贻琦先生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对北京师范大学而言,范源濂、林砺儒、陈垣等先生,便是胜于“大楼”的“大师”。最让师大人感念的,也是这些大师。近些年,各路涉及教师教育的名词中,多有“大先生”出现。那些曾活跃在北师大讲坛上的大先生,如启功、白寿彝、陈景磐、毛礼锐、卢乐山、黄济等,在他们的人生故事和执教往事中,教育人专业成长所必备的广博精深的学问、高尚的道德情操、严谨的治学态度和身体力行的奉献精神,都得到了真实生动的内涵诠释。之所以称他们为大先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领域都有大格局的思考。随着学科细分日益深入,学者们多在前人圈定的领域里越做越深、越做越细。这样固然有利于知识精细化发展;但有时候过于专注于一个既定目标,就会像跟着手机导航走路,盯着一个个红绿灯、小心翼翼去目的地,却失去了探晓其他路径的可能性和抬头远望的意外之喜。
读书中林崇德写朱智贤、郭英德写郭预衡、过常宝写聂石樵、郭玉英写闫金铎等文章,作为学记,深入先出分析大先生们独辟蹊径的治学方法,其中融会贯通的思考,都展现了他们卓远的学术追求。先生们立足对自身学科使命的思考,提出的教育理念,时至今日仍被奉为圭臬。史学家白寿彝先生说:“历史教育从根本上说,是历史前途的教育”,他希望学生们多思考“我们的祖国前途怎么样”“我们中华民族的前途怎么样”。地理学家张兰生先生强调,地理学三大使命是“经国、济世、育人”。心理学家张厚粲先生是有着金刚不坏之躯、痴迷三尺讲台的铁娘子,她身上闪烁的不畏困苦、求真自在、不拘一格的洒脱神采,就是教育的理想映照。诸位先生们的治学领域涉及学科众多,都是高屋建瓴的表达,师大群星闪耀,指引教育前行的航向。
先生们对事业的热忱,有像常书鸿先生那样,会因塞纳河畔书摊的偶然翻书就突然起意,就执意归国守护敦煌,留下妻子儿女在异国他乡的;也有如钟敬文先生那样,扎根民俗地头,十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反复打磨自己的专业技能。初心不改,他们都对自己的作品,永远像孩子一样,投注全部心血。于他们而言,那是一生的事业,也是自己一生的热爱,他们不眠不休,步履不停,令人高山仰止。
回想自己十年前临毕业时,带着青春的稚嫩梦想和对教育最纯真的向往,在校训碑前发出“致力于一生所爱”的豪言壮语,不胜感慨。生活处处有惊喜,也时时有诱惑,而立之际有缘有幸与这本书相遇。站在人生新阶段的十字路口,打开记忆叹往昔峥嵘岁月稠,观今朝思成长路途明。
至此落笔,期待再聆木铎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