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学校成为“学”校——读《我的教育信条》有感

发布时间:2025-06-04

 

/小学部 张小云

 

寒假期间阅读了杜威的《我的教育信条》,对其中《什么是学校》这一章节感触颇多。

学校作为社会生活的重要形式,需整合培养儿童分享文化、发展能力的有效手段。其生活应从家庭延伸而来,通过正向“影响”助力儿童成长,如此方能契合“学校”的本质内涵。

一、学校:于场所的社会共同体

过去,我常将学校定义为“学做人、学做事的场所”。但重读教育信条后,我意识到这一认知的局限——学校本质上是一种社会组织,是集中了“培养儿童分享人类文化遗产、运用社会能力的一切有效手段”的生活共同体。学校还是一个学习共同体,每个学生、每位老师都是这个共同体的一员。

那么,学校作为一种独特的社会组织方式,其独特性究竟体现在哪里?

我们现在的学校中有哪些手段是为了培养儿童分享人类文化遗产的,又有哪些手段是为了培养儿童根据社会目的运用自身能力的分享人类文化遗产的手段有很多,比如优秀的师资、出色的教材、先进的现代化设备等。为了社会目的运用自身能力的手段也不少,例如综合实践活动、朗诵比赛、参与电视台广播台节目制作、向学生杂志投稿、机器人制作大赛、出版黑板报、举行升旗仪式等。这些活动都是为了实现某种社会目的学生需要尝试运用自己的能力,完成特定的任务。而学校,正是“分享人类文化遗产和培养学生运用自身能力的一切手段”的集中地。

学校是培养做人做事能力的地方,这是我之前的看法。尽管这一观点并无谬误,但它显得较为浅显,未能凸显学校的独特之处。事实上,许多社会组织,包括家庭,也能传授做人做事之道,然而,家庭所能提供的“手段”相较于学校,显然不够丰富多元。

在学校,我所见的“生活”显得虚幻而缺乏生气,与学生在其他环境中的真实体验大相径庭。如果教育未能通过富有意义的生活形式来践行,便会显得单调乏味,毫无活力。学校生活以分数为核心,显得异常贫瘠。这种生活形式并不值得儿童去体验,它使得教育本身、教师以及学生都变得单调无趣,校园也因此笼罩在“死气沉沉”的氛围中,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遥不可及。

我曾认为学校是让学生学会幸福生活的地方,现在我认为学校应该是让学生体验值得过的生活,获得幸福体验与能力的地方。

学校应该是社会制度,确保文化遗产传承和儿童能力发展的场所

二、学校生活:从家庭土壤中自然生长

学校不应仅仅是社会的“缩小版”,而应成为家庭生活的有序延伸。我注意到,幼儿园大班的侄女在家中已经熟练掌握了多项活动,包括骑自行车、数数、识字、社交互动、与小伙伴玩耍、购物、阅读绘本、讲故事、绘画、下围棋、象棋、飞行棋、写字、拜年、溜冰等。这启示我们:学校活动必须立足于儿童的生活基础。再审视我们的学校,例如每年一度的大队委员选举、韩国学校来访的接待工作、每周一的晨会舞台表演、“迎中秋,做月饼”等实践活动。

在这些活动中,学校不仅延续了家庭中熟悉的“接待”、“交际”和“动手实践”等活动,还对家庭生活形式进行了“延续”与“创新”。最为关键的是,学生在此过程中逐渐领会了活动的深层意义,并积极发挥了自身的作用。

为何必须将“家庭”中熟悉的活动中“再现”、“延续”并“创造”一些作为校园生活的一部分?这既是心理学的需求,因为学生在入学前,其旧经验主要在家庭活动中积累。有了这些旧经验的铺垫,学生更容易“建构”学校赋予的新观念,这正是“教育即生长”的内涵,学校教育正是从家庭教育中自然生长而来。

同时,让学校生活从家庭生活中自然延伸,也是社会的需求。“家庭是社会生活的一种形式,儿童在其中获得教养和道德训练。深化和扩展与家庭生活相关的价值观念,是学校的重要使命”。

三、教育的本质:以影响替代控制 

道德教育是学校教育的核心,但现行制度对其有破坏性。真正的道德训练来自与他人建立适当关系的过程,但教育制度的破坏和忽视使得这种训练变得困难。

儿童应在集体生活中通过活动获得刺激和控制,学会自我控制。集体生活是重要的“影响源”,但教师给予的刺激和控制往往过多。

这种控制和刺激主要表现在教师减少学生的闲暇时间。

“学校”这一概念据说源自希腊人。在希腊语中,“学校”意味着‘闲暇’。在他们看来,只有在闲暇时,一个文明人才会花时间去思考和学习。英国著名哲学家、数学家、社会思想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罗素曾表示,他之所以有所成就,是因为16岁前未进入学校,一直在家与祖母闲聊。后来,他在剑桥大学的学习生活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与著名学者怀特海等人的交流。

但在我们的学校里,学生的闲暇时间还有多少呢?我认为用“忙碌”来形容学生的学校生活更为贴切,用“碌碌无为”来描述学生的生活成果也不为过。

这种体现了控制和刺激主要体现教师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课程内容往往不关注学生的个人经验,课程形式也不太注重听取学生的建议。教师之所以这样控制,实际上反映了一个事实——在许多教师眼中,学校不过是一个传授知识、学习课程或养成习惯的地方。教师并未将学校视为培养学生德性的重要场所。

当然,教师的控制和刺激远不止这些,实在是太多了。

教师应是学习集体的一部分,而非控制者。他们选择有益于儿童的“影响”,帮助儿童作出适当反应。

教师选择的“影响”是其权利,也是唯一能控制的。这些“影响”旨在训练儿童生活技能,教师的经验和学识使这些“影响”更具魅力。

例如,课堂后排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转身看见小林正手忙脚乱地藏起漫画书。我没有责备,而是微笑着问道:“知道《三国演义》里谁最擅长用计吗?”从诸葛亮的草船借箭谈到贾诩的离间计,再自然地引申到漫画分镜的悬念设计:“漫画家如同谋士,需用画面调动情绪。”我翻开小林的漫画,指着留白处:“这里的处理就极具张力。”

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小林眼中的戒备逐渐化作惊讶。当我讲述日本漫画大师如何巧妙运用电影镜头语言时,全班同学都听得如痴如醉。

三个月后的作文课上,小林在《我的梦想》一文中写道:“以前我以为画漫画是不务正业,直到您告诉我,艺术创作和解数学题一样需要智慧。现在,我想成为一名漫画家,用分镜讲述动人的中国故事。”窗外,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见证一颗梦想种子的悄然萌发。

学校应当强调“影响”而非强制,成为引导儿童而非控制他们的场所,这恰恰符合我对理想学校和课堂的期望。

理想的学校,应是汇聚文化传承手段的“生长场”,是从家庭生活中自然延伸的“生活圈”,更是以润物无声的影响助力儿童成长的“共同体”。唯有让学校回归“影响”的本质,才能让“学”校的名字名副其实。